【纸币历史档案】豫泉官银钱局和河南银行纸币上的中原风云

吴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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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张立敬先生的藏品，有个现象不难发现：那个年代的纸币，变脸频繁。已印好的钞票上，会加上一些戳，改变了流通范围或货币的种类，甚至沦为代用券。

　　变脸最多的，是“河南银行”的钞票，这种钞票，有的加盖“豫泉官银钱局”的戳，有的“河南”和“银行”之间，加盖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省”字；变脸最繁杂的，是一种河南省银行的纸币，先加盖“湖北通用现洋”的戳，再加“河南省财政厅”的印；而最匪夷所思的变脸，是一张河南省银行的钞票，那上面盖上了上海“中和泰烟纸店”的戳，还盖有“暂作五分”、“暂作四分”字样，以及该店详细地址，堂堂一省钞票，沦为一个小小烟纸店的代用券。

　　这些纸币为何频频变脸？指点着半个多世纪前“能使鬼推磨”的东西，张立敬先生打开了话匣子。

　　变脸钞票牵扯金融界变局

　　加盖各种印章的“河南银行”钞票，牵扯到当时河南金融界的变革。河南省最早的地方银行机构，叫豫泉官钱局，创办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由河南布政使司拨白银9万两设立。八年后，在该局内增设银柜，办理发行和兑换银票业务，随后业务合并，改称豫泉官银钱局，发行银两票、银元票和制钱票多种。清朝灭亡后，该局钞票延续使用，由北洋政府财政部印刷局印刷，并曾请美国钞票公司承印银元票三种，分别选用岳飞像和龙庭、铁塔、繁塔等作为钞票图案。1920年前后，河南省议会曾提议将河南豫泉官银钱局改为“河南银行”，但最后没有通过，却已有性急的人把“河南银行”的钞票印好，没有办法，只好在这样的钞票上加盖“豫泉官银钱局”字样，发行使用。

　　1923年，豫泉官银钱局因发行纸币过多，没法兑现，只得停业清理。同年，河南省银行成立，豫泉官银钱局的钞票，由该行承兑使用。改名“河南省银行”后，因来不及印制河南省银行的纸币，就将早已印好的“河南银行”纸币，中间加一“省”字投入使用。

　　被上海烟纸店拿去“暂作五分”的纸币，则是河南省银行倒闭的产物。河南省银行的后台是吴佩孚，1923年，吴佩孚就任直鲁豫巡阅使，驻军洛阳，军费即由该行发行纸币，当时凡吴佩孚势力所达之处，该行钞票无不通行。1924年吴佩孚被胡景翼、憨玉琨赶出河南，该行开始风雨飘摇。1926年初，吴佩孚的势力再度占据河南，但仅一年后又先后被奉系和冯玉祥击败。1927年5月，冯玉祥与吴佩孚在南阳、襄阳一带决战，吴佩孚被彻底击败，逃奔四川，从此一蹶不振。

　　在这种背景下，河南省银行停业，其发行的钞票成为废纸。据当时《晨报》报道：“省行停止营业已达七月之久，除秘密贩卖库存纸洋牟利外，可谓毫无收入。”可见当时河南省银行之困境。虽然其钞票已成废纸，却还是比废纸值钱点，所以他们盗卖库存钞票，一部分流落到上海，后来竟然沦为小小烟纸店的代金券。

　　冯玉祥执政河南后，禁止使用金属货币，市面一律使用纸币。冯的军队将西北银行纸币引入，加盖“开封”、“郑州”等印章使用(如上图)。

　　河南军票 全国之最

　　军票，顾名思义，是军事机构发行或使用的钞票。

　　在张立敬的藏品中，河南军票品种有71种之多，是已知全国各省市最多的一省。但这些军票都不是专门印刷发行的，都是在原有货币上加盖“临时军用”字样，并盖有一些说明性文字，如“准由各县兑现解缴省库”等。北伐时期冯玉祥军队发行的军票，是在西北银行钞票上加盖文字，正面加盖“郑州”或“开封”字样，背面加盖文字较多：

　　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部示

　　完成革命，发行票券。

　　公私交易，流通市面。

　　军事稍定，即行兑现。

　　拒绝破坏，依法严办。

　　当时北伐军分两部，一部是冯玉祥的国民军，一部是从武汉北上的唐生智部。取得战争胜利后，经双方协商，冯玉祥主政河南，唐生智退回武汉。唐生智进入河南时，军队携带大量北伐军在湖北发行的“四省国库券”，退军后，河南已成冯玉祥的地盘，这种货币在河南毫无市场，于是大量回流到武汉。一时间，武汉成了这种票券的世界，价值大打折扣，商人拒收，但军人持券强行足价使用，商贩迫不得已，就高抬物价，后来干脆关门歇业。一个多月后，武汉成为百业停顿的死市。这部分“国库券”让国民党财政部很伤脑筋，曾以抽签法逐步回收。

　　张立敬先生收藏的另一种军票，与湖北有关，并且改来改去，很是特别：本来是河南省银行发行的纸币，但河南省银行字样和印章或被墨涂盖，或被套黑“湖北通用现洋”字样戳印。但这些墨似乎又被洗淡，再加盖“河南省财政厅”印。

　　如此复杂的钞票，要说清楚真不是容易的事。根据张立敬先生的介绍，参考其他收藏者的研究成果，我们大致知道了这种钱的来龙去脉。

　　1924年，胡景翼、憨玉琨击败吴佩孚，占领河南，他们曾雄心勃勃地策划联军攻打武汉，统一北方。“湖北通用现洋”就是为这次军事策划准备的，但不久，胡、憨反目，大打出手，是为“胡、憨之战”，攻打湖北之事不了了之。胡景翼获胜后，将这部分纸币加盖“河南省财政厅”印。政府财政部门不能直接发钞，这种票券的性质，变成短期债券，但实际上，还是当政者为应急滥发的钞票。

　　北伐后，冯玉祥主政河南数年，中原地区一度稳定，纸币也随之稳定。1930年中原大战后，冯玉祥兵败退走，那些“西北银行”纸币加盖的军票顿成废纸，拿这种钞票的人都“坐了萝卜”。不得已，有关机构学习“武汉经验”，以抽签法回收，实际上回收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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