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尔金的支持者和反对者

淮南邮

　针对同一项技术产品，江门、三门峡两地警方为何拿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多个权威检测机构为何要极力地推翻自己之前的结论？各行业协会和政府部门何以相继进行了不同表态和决策？　　本报记者 封莉
　　三门峡、江门、北京报道
　　丙尔金涉案之后，江门市公安局江海分局专案组近期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相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称：我局把分批扣押的标识为“丙尔金”的物品抽样，其中包括从恒生公司仓库扣押的，送到多个国家权威机构鉴定认定其是氰化金钾与柠檬酸钾的混合物，是国家严管的剧毒物质。
　　恒生和三门峡地方政府部门则继续拿出之前中国疾控、安监总局下属机构的检测报告、国务院部委的一系列批文和荣誉，向上级汇报，并怀疑警方从经销商那里查封的丙尔金很可能是假冒产品。本报记者获悉，三门峡警方也向公安部做出江门警方办案情况的汇报。
　　传统的氰化金钾企业和一些协会、行业专家则认为部委淘汰传统工艺的决策不妥，三门峡政府因地方利益保护恒生科技。
　　“不仅关乎600亿氰化金钾生产市场利益分配。电镀是四大基础行业之一，氰化镀金涉及上下游近30个行业。”上海电子学会电子电镀专业委员会一位负责人说。
　　两地警方的证据链
　　江门专案组表示，其缴获的600多瓶标识为“丙尔金”的物品全部是河南省三门峡市恒生科技研发公司所生产的；这起案件的性质是非法制造、买卖、运输、储存危险物资案。
　　专案组介绍，2013年3月底，分局接到群众举报，进行核实抽查，对辖区的公司进行了查处。4月份以来共查扣了600多瓶，其中从三门峡仓库共查封21瓶，双方警方各拿回5瓶。
　　专案组说，扣押的600多瓶，共送检十余次，不同批次全部送检了。记者拿到的江门警方成分方面的检测由中国科学院广州化学研究所测试分析中心和中国广州分析测试中司法鉴定所检验。两家的报告均是：氰化金钾(75%)和柠檬酸钾的混合物。此外，江门警方向电子科技大学获取的测试结果也为不均匀混合物。
　　样品的毒性检测由中国疾控中心和国家化学品及制品安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上海化天研究院检测中心承担，其中中国疾控急性经口检测结果为高毒，上海化天检验结果为剧毒。警方解释说，两个机构检测出的LD值是一致的，只不过标准不同，所以分级不同。中国疾控的判断标准是将毒性分为5级，而上海的判断标准是《剧毒化学品名录》，判断为剧毒。
　　警方还透露其将从恒生厂家仓库扣留的产品也送去检测，毒性为剧毒，成分也是含氰化金钾的混合物。
　　案发后，4月12日恒生科技曾提供三门峡警方一份《丙尔金不属混合物也不是危险化学品的情况的说明》，称“只要同时检测丙尔金产品的金含量和氰含量即可知丙尔金是一种新化合物。不过仍是举出电子大学和安监总局的检验报告为证，以及部委的批文和荣誉。
　　三门峡方面向上汇报的材料显示，认为恒生无犯罪事实，控告江门警方违反法律，滥用职权，违规立案。三门峡方面认为丙尔金是一种新的物质，目前尚没有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只有经国家相关部门认可的恒生科技的企业标准。
　　因此其认为，中国广州分析测试中心对丙尔金鉴定时，没有按恒生的企业标准鉴定，缺乏鉴定依据。丙尔金经国家安监总局化学品登记中心已明确不属危险化学品，因此不适用《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条例》。在产品的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尚未建立的情况下，企业标准经国家权威部门认可，一定程度上成为该类产品的国家标准。
　　三门峡市公安局和开发区公安局负责人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负责人说，如果真的是剧毒，三门峡应该履行源头管理，我们曾要求双方共同送检，并且我们还写了文字材料，但是被江门方面拒绝。
　　三门峡警方在恒生查封后也将部分存品曾送检，结论是急性经皮无毒。三门峡警方也向公安部上报了材料。
　　检测机构澄清
　　今年4月28日，中国疾控中心职业卫生与中毒控制所宣布，本所对恒生科技出具的检测报告中均没有“该产品实际无毒的结论”。
　　5月30日，电子科技大学微电子与固体电子学院也发表了澄清公告，指出：“由于样品方提供了不实信息，导致分析结果的偏差，现公告对于样品‘柠檬酸金钾’的分析报告全部作废。”并声明保留追究样品方法律责任的权利。
　　5月29日，该大学教授胡文成在提供给警方的情况说明中称，原检测报告部分结论“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写的。”
　　6月3日，胡文成对本报记者说：“说句实话，我现在都是稀里糊涂的。我们只做了分子结构的研究，命名是推测。”记者问恒生提供的哪些信息不实？胡说：“我们那个报告基于两点，一是疾控中心出的报告，二是基于他的原料是什么，现在的原料和当时我们推测时的原料是不是一回事。”
　　6月24日，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化学品登记中心也发表声明，补充了丙尔金样品的成分检测和分析。检测结果表明，恒生科技送检时申报的丙尔金成分和含量信息严重失实，未申报含有主要有毒成分氰化亚金钾。
　　安监局化学品登记中心认为，于三门峡恒生科技研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生科技)送检的“一水合柠檬酸一钾二[丙二腈合金(I)别名丙尔金、柠檬酸金钾、丙二金，以下统称丙尔金]”样品进行危险性鉴定时，所提供的毒性检测报告中的数据与有关公安机关向我中心出示的该产品毒性检测报告中的数据差异较大，我中心补充了丙尔金样品的成分检测和分析。
　　此外，江门专案组表示：我局曾根据嫌疑人提供的资料分别到中国疾控中心和电子科技大学依法调查和调取证据，此后这两个单位都自行发表了“澄清声明”。
　　行业声浪
　　对恒生科技申报起到“专家论证”作用的香山会议纪要显示，中国表面工程协会秘书长马捷作发言时说：“恒生科技生产出无毒的清洁镀金材料丙尔金后，表面工程协会经过市场抽样和跟踪，增加了对无毒原料使用和清洁生产的信心。”
　　在恒生科技申报所用会议纪要中，曾称一位参会院士“参与过清洁生产政策制定，”“提出希望”结合丙尔金进展情况，在政策制定方面提出一些建议”。
　　这位院士对本报记者说，自己对丙尔金并不太了解。“无氰电镀这个方向是对的，会上大家对它是肯定的。会议是介绍内尔金的情况，大家讨论。具体这个项目怎么样，我没有去企业看过，没有参加过鉴定。香山会议只是学术性的。”
　　会议纪要中，与会的工信部和环保部在职和退休官员也表达了支持意见。但本报记者未能与之核对相关纪要准确性。

　　此外，恒生科技曾在行业杂志中以电镀行业专家蒋宇侨的访谈推荐丙尔金，蒋近日指责该访谈断章取义，违背了他真实的意思。蒋在研讨场合说，“根本没有丙尔金，丙尔金就是氰化金钾。”
　　2013年5月下旬，中国印制电路行业协会、中国半导体行业协会、中国电子元件行业协会联名向发改委请示分步实施淘汰含氰电镀工艺。上海市电子学会电子电镀专委会上书发改委：建议撤销或暂缓“淘汰”。2013年6月15日，中国机械工程学会表面工程分会举办了“清洁镀层技术专题研讨会”，也做出类似建议
　　与会有几位专家认为，丙尔金的专利系伪造，按照制备方法根本做不出来。“审请的专利，结构式从我们学化学的角度来看，根本不可能。”有数位与会专家质疑说：“专利一看就假，分子量不是测出来的，是算出来的，一切熔点沸点都没有。”
　　上海电子学会电子电镀专业委员会主任告诉本报记者：“2006年他们找我们学校合作，我们委托防疫站检测，发现是剧毒。他们当时也承认。虽然氰根少了，但是仍是剧毒品，和氰化钾是一个级别的。我们就不合作了，签字中止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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